李相夷18

红枫镇的暮色里，血腥味压过了枫香。

李相夷踏在染血的青石板上，鲜红色的剑穗随风飘扬，他却先皱着眉看向巷尾——三个黑衣汉子正用刀背抽打缩在墙角的老妇，地上滚落的药筐散了一地，草药混着血污糊成一团。

“住手。”

声音落时，李相夷已掠至近前，未出鞘的长剑轻轻一挑，便将为首汉子的刀挑飞。

他红衣猎猎，眼底还带着刚登巅峰的张扬，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：“欺负老人，也算江湖人？”

汉子们见他衣着华贵、气度不凡，却仍仗着人多骂骂咧咧：“哪来的小白脸多管闲事？这老太婆欠了我们堂主的钱，拿命抵都不够！”

李相夷虽是扬名天下，但并非所有人都识得他那副面容，何况他们为了低调，来的还是偏远的小镇。

不过，两人都没有要解惑的意思。

话音未落，一道银芒破空而来。

王权清握着王权剑落在李相夷身侧，发丝随动作扫过肩头，眼神冷得像冰：“欠多少钱，我还。但你们动的手，得偿。”

这把王权剑，是当时黑狐触碰到阵法，她被牵扯到这方世界的时候去打击主系统，星云子看见給带回来的。

反正王权家的东西，给她姐姐不是正好吗？

她从来都知道，人妖对立，但善恶却从不由人妖来区分，让人憎恶可怕的永远都是堕落的人心与作恶的妖怪。

这把王权剑，作为王权家族的传世之宝，来历神秘且久远 。

传说在人妖对立、妖怪肆虐人间之时，上天降下此剑，旨在对抗妖邪，而执剑之人便是王权世家。

它号称“天地一剑”，是天下最厉害的法宝，可镇妖邪，千百年来一直是王权家族的象征 。

可镇妖邪，自然这种作恶之人也不例外。

李相夷的少师剑专斩宵小，王权清的王权剑可镇妖邪。

不等汉子们反应，她剑锋已出鞘。剑光利落如斩霜雪，不过三招，三个汉子便捂着流血的手腕瘫在地上，连惨叫都被她眼神里的杀气逼得咽了回去。

王权清收剑时，还不忘踹开压在老妇腿上的药筐，语气没半分温度：“滚。再敢来红枫镇，我斩的就不是手腕。”

汉子们连滚带爬地跑了，李相夷蹲下身帮老妇捡草药，指尖触到老人冻得发僵的手，眉峰又沉了沉。

老妇哽咽着道谢，说那些人是“黑风堂”的，镇上半数人都被他们逼得卖田卖房，官府不管，江湖上也没人敢惹。

“黑风堂？”李相夷将草药递回去，红衣下摆扫过地上的血渍，眼底的张扬淡了些，多了点沉甸甸的东西，“不过是些仗着武功欺压百姓的鼠辈，也配称‘堂’？”

王权清的目光沉了沉，江湖匪气固然可恨，可这又何尝不是朝堂之人不作为导致的。

她垂在侧边的手微微蜷了蜷，那王权家治下是不是也有这样的，她看不到的地方，又有多少人，或者说，多少妖被迫害。

出神了一会，王权清走到李相夷的旁边，站在他身后，看着他侧脸的神情，轻声道：“你想管？”

她暂且回不去王权家，所以多思无益，要先解决当下的事情。

“自然要管。”李相夷站起身，望向镇外黑风堂的方向，握剑的手紧了紧。

之前打败血域天魔时，他只觉得天下无敌的滋味痛快，可此刻看着老妇感激又惶恐的眼神，心里却突然冒起一个念头——他既然站在了江湖之巅，难道不该让这江湖更干净些？

他之前便有这个念头，和阿清也讨论过，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迫切想要落实。

他转头看向王权清，眼底的光比刚才更亮：“阿清，你说，若这江湖再没欺压、没劫掠，是不是才算真的‘天下第一’？”

王权清走近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剑鞘，语气带着暖意：“你想做，我便陪你。你要还江湖一个清明，我便帮你斩尽所有挡路的妖魔鬼怪——不管是人，还是别的。”

这是之前便有的承诺，如今依然有效。

她希望李相夷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理想，并且为之努力。

而她，亦有自己的想法，只是还要再等一等，毕竟，她的念头，不小。

李相夷笑了，伸手揽住她的腰，张扬里多了几分坚定：“好。那我们就从这黑风堂开始。明日一早，拆了他们的堂口，让这红枫镇，先亮起来。”

夜色渐深，两人并肩走在枫树下，剑上的余寒尚未散尽，却已悄悄藏了护佑苍生的心意。

李相夷知道，这或许只是开始，但只要身边有王权清，他想还江湖清明的念头，便再也不会动摇。